证券时报记者黄翔
当前，光伏行业高歌猛进，产业链上下景气度高涨。作为上游关键的硅片切割环节，正受到市场热切关注。
日前，证券时报记者探访硅片切割装备及材料生产企业高测股份，公司总经理张秀涛向记者讲述了在这一细分领域“从0到1”的产业发展故事，而目前，整个产业正向着“从1到N”的发展阶段不断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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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丝线“切”出大市场
高测股份总经理张秀涛讲述，成立于2006年的高测股份，以做轮胎检测设备起家。“山东是轮胎大省，轮胎企业非常多，得益于深厚的产业基础以及依托高校科研实力，高测股份在公司发展早期已经在轮胎检测设备领域做到了全球前列，世界前20名的轮胎厂里，基本都能看到我们的设备。”
从轮胎检测设备起步，高测股份是如何跨入切割领域？张秀涛介绍道，做轮胎检测，需要将轮胎切割出断面，来分析轮胎胶层、钢丝层等各项指标，在此过程中，公司便发现了其中一大痛点。“传统切割使用的是锯条，但轮胎中的软性材料使用传统锯条切割容易发生燃烧，于是我们开始寻找其它的切割方式来替代。后来通过调研，我们发现了金刚石线具有更好的性能。”
但在当时，金刚石线的应用并不广泛，不仅在国内没有生产，在国外也很难买到。“金刚石有，钢丝线也有，但把金刚石固结在钢丝线上的金刚石线却很稀有。”张秀涛讲述，当时公司找到青岛科技大学教授，开始着手研发金刚石线的生产制造。2009年高测股份成功生产出用于轮胎切割的金刚石线产品，2011年市场占有率达到全球第一，成为全球独供厂商。
但对于极为细分的轮胎检测行业来说，即便是全球第一，营收规模也比较有限，为了突破发展的天花板，高测股份开始寻找更具前景的应用领域。
“从2011年开始，公司调研了很多场景，我们判断金刚石线在切割硬脆材料上更为合适，于是又开始调研相关行业，包括半导体、蓝宝石、光伏、稀土永磁等。”张秀涛说，“在这些赛道中，我们考虑其一作为突破口，最终我们选择了技术逻辑相符、技术密集型、规模大且具有高增长性的光伏行业。”
光伏切割行业并非一条容易的赛道，技术壁垒高，并且当时仅有几家实力较为雄厚的企业从事设备生产，面对这样的市场格局，高测股份还是选择了迎难而上。“技术密集型行业，迭代速度很快，并且光伏又是高增长的行业，所以当时我们考虑的是，哪怕我们今年明年后年都做不出来，但只要钻研这个技术，总归有可能会做出来、挤进去。”张秀涛说。
2011年，高测股份开始同时开展切割设备和金刚石线的研发生产，在克服了多重技术难关后，最终公司的切片机于2016年上市，且产品性能高于日本同类产品。
恰巧在2016年，我国光伏行业经历了一次标志性事件。在2015年底国家发改委发布光伏发电上网标杆电价政策通知，即被业内俗称的“630政策”，于是在2016年6月30日前出现了一次光伏抢装潮，在此背景下，高测股份的设备开始受到市场关注。“以前没人知道高测这么一个公司，但‘630’这一次，我们的关注度开始提起来，大家开始大量地去测试我们的设备。”
2018年，国内光伏行业又迎来另一重磅政策，国家发改委、财政部、国家能源局联合发布《关于2018年光伏发电有关事项的通知》，明确加快光伏发电补贴退坡，降低补贴强度，业内称其为“531光伏新政”。政策一出，给当时高歌猛进的中国光伏产业踩下了“急刹车”。“从那时开始，光伏行业开始极致地关注成本、技术，在这样的背景下，由于技术的领先性，我们产品的认可度得到了进一步提升。”
经历了两次行业大的变革，2019年，高测股份切割设备市占率已攀升至行业前三，2021年高测股份市占率跃居行业第一。
三大业务实现技术闭环
在高测股份生产车间，一台台硅片切割设备高速运转着。在一台停机调试的设备前，记者得以看到内部构造，一根远不到发丝粗细的金刚石线通过精准的环绕排布，排列成一个间距相等的平面，远看犹如一张透明的丝绸网。
设备运转起来后，收放线轮、小导轮、主辊等部件同步精准运转，硅棒通过精密排布的金刚石线后就会被切割成厚薄相等的硅片。这样的一台切片机，需要多达300个零部件高精密协调配合，因此硅片切割技术门槛非常高。
“高测股份核心关注的是两方面，一个是技术，另一个是成本，努力把技术优势转化成成本优势，因此，创新成为我们的第一动力。”张秀涛介绍，近年来，高测股份一直加大研发力度，推进技术改造升级，2022年，公司金刚石线出货量超3000万公里，同比翻了三倍多，“出货量大幅增长，但却没有增加一条产线，全是通过技改实现的。”
2022年，高测股份完成“单机十二线”的技改并叠加生产工艺的不断进步，实现金刚石线产能大幅提升、效率提升及产品品质进一步改善。
通过技术降成本，高测股份在设备、材料等价格下行的情况下，依然实现了毛利提升。“总体而言，高测股份的核心能力就在于‘切割设备+切割耗材+切割工艺’的融合及技术闭环优势，能够快速建立低成本先进切片产能，并与客户充分分享技术红利。”张秀涛表示。
高测股份上市后，逐步切入硅片切割主赛道，做起硅片切割加工服务生意，公司发展进入新阶段。
2021年，高测股份成立子公司盐城高测、乐山高测，开启光伏硅片切割加工服务业务，同时实现半导体、蓝宝石和磁材等其他高硬脆材料切割领域的产业化应用。
“做切片之后，我们的切割数据形成了闭环，这对我们的切割装备、金刚石线的生产研发形成了非常明显的牵引作用，所以我们的金刚石线迭代速度明显加快，切割装备的产品竞争力明显提升。”在张秀涛看来，在薄片化、细线化、高速化趋势下，硅片切割难度持续加大，切片产能加速迭代，专业化代工一方面能为客户创造经济效益、降低投资风险，另一方面能为企业自身构建技术闭环并不断推动自身产品螺旋式升级。
2022年10月，高测股份公告，拟将轮胎检测业务整体转让，至此形成“光伏材料切割+半导体/蓝宝石/磁材切割+硅片切割加工服务”三大业务成长曲线，成长为高硬脆材料切割领域的高新技术企业。
创新化解产能过剩隐忧
当前，光伏行业持续保持高景气度，光伏装备、金刚石线、硅片切割市场需求旺盛，在此背景下，行业入局者不断增多，金刚石线产能也在快速扩张。
“行业目前还看不到减缓的迹象，还是非常火爆，今年硅料价格往下走，产业链的利润情况比较好，所以大家都保持乐观态度。”张秀涛认为。
当前，高测股份也正加速扩张金刚石线产品和硅片切割加工服务产能。据介绍，公司已在乐山、盐城、安阳布局了硅片切割加工服务产能，截至2022年末已达产21GW。
2023年4月，高测股份公告了与宜宾高新技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签署的《50GW光伏大硅片切片项目投资协议书》，拟在宜宾投资建设50GW光伏大硅片切片项目，项目分两期建设，一期25GW，预计2024年上半年投产，二期25GW，预计在一期正式投产后6个月内启动。
高测股份硅片切割加工服务的规划产能已从52GW上调至102GW，预计2023年年末硅片切割加工服务产能可达38GW，剩余的规划产能也将会加快建设步伐。
对于市场对产能过剩的担忧，张秀涛则认为，这几年光伏产业各个环节都有出现产能过剩，但这种过剩属于结构性过剩。“因为这个行业核心是技术驱动，产品迭代速度非常快，低效落后的产能很快会被淘汰，形成结构性过剩，但新的优势产能始终紧缺。”张秀涛认为，只有让自己的技术保持领先优势，才可以摆脱产能过剩的担忧。
“我们成本结构，会拆到每一个影响因素，甚至拆分到金刚石线上的每一厘如何去降成本，如何靠技术改进去将成本砍半，我们内部会进行工作分解，靠技术驱动创新来把成本给降下来，与此同时，我们还持续稳步地扩产，所以我们对未来的信心还是比较充沛的。”张秀涛介绍，从目前公司光伏装备的更新及金刚石线的迭代进度来看，公司始终处于行业领先地位。
“所以，看待高测股份未来的收入规模，设备收入不光要看增量市场，还要看存量的替换，而且这方面越到后期就会越发扩大。”张秀涛向记者强调，随着产品迭代，优势产能并不会出现过剩。“目前，公司在光伏行业内还在不断进行横向、纵深拓展，坚持面向各类高硬脆材料应用场景组织研发各类创新型、升级迭代型和优化型产品。”
企业运营更需“细功夫”
张秀涛谈到，对于高测股份来说，创新、人才以及运营能力是发展的三个关键词。
“只有持续的研发投入才能保持高速成长。”张秀涛向记者表示，当行业利润好的时候，赛道进入的企业很多，技术差异就不那么明显，但当利润逐步降低，技术差异的优势就会显现。“现在的生产成本大约是10年前的10%，也就是说，10年降本90%，而我们的盈利靠的正是研发创新、管理优化以及运营能力的驱动，并不是靠市场的波动，未来随着市占率的提高，企业利润将进一步增厚。”
数据显示，近年来，高测股份保持高比例研发投入，2022年，研发费用约2.25亿元，同比增长92.24%。截至2022年12月31日，高测股份拥有有效专利412项，其中发明专利28项，拥有已登记的软件著作权47项。
在人才方面，张秀涛表示，进入高速成长期的高测股份，人才布局是推动公司在几个发展阶段实现跨越的关键所在。
“在公司的几个发展节点上，我们都做了相应的人才布局，上市之后，公司又从各大平台网罗人才。”张秀涛谈到，“客户需要什么样的产品，这些产品需要什么样的人才，甚至是三年之后我们的技术所需要的人才，我们都做了充足考虑，人才在什么地方，我们就去什么地方招人，甚至去当地建研发中心。目前，公司在成都、洛阳、长治等地都设有研发工作点，去年公司新建成都研发中心进一步聚焦切片环节全面自主研发。”
据了解，高测股份运用股权激励绑定核心员工。2021年4月23日，高测股份实施首次股权激励，授予高管、核心技术人员等148人共321.05万股，占总股本的1.98%。2023年4月，高测股份又实施了第二轮股权激励，授予高管、核心技术人员等323人共240.45万股，占总股本的1.05%。张秀涛表示，高测股份将持续推进人才计划，让更多优秀人才在高测股份这个平台上实现价值。
当前，硅片切割行业正处于红利期，但放眼未来，张秀涛认为企业更应在运营能力上下“细功夫”。“下一步，我们还要着力打造卓越运营的能力，在智能化、数字化、精益化等方面做进一步提升，并且将行业中优秀的团队融合进来。”张秀涛谈及，“随着公司运营能力逐步提升，我们再去做产品场景迁移的时候，就可以把我们的模式直接复制过去。未来，高测股份的核心能力就不只是研发能力，运营能力也会成为另一个核心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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